◆尚慶海

一座小院，竹籬圍墻，籬上爬滿牽牛花，院子里種幾畦蔬菜，散養幾只雞幾只鴨。早晨聽著鳥鳴，圍著竹籬賞牽牛花開，傍晚躺在搖椅上，手執一杯清茶，目送夕陽西墜。柴門前，蝴蝶飛，蜻蜓舞。炊煙裊裊起，飯菜滿園香。這是我夢寐以求的田園生活。

想起兒時住在鄉下的日子，那時的屋是土屋，院墻是土墻，窄窄的院門，時常敞著。秋天的時候，一串串的紅辣椒或金黃的玉米棒子掛在上面，給色彩單調的小院渲染出了一點生機。母親也喂養了雞和鴨，雞是土雞，鴨是旱鴨，那時我經常去地里挖野菜喂雞鴨，雞鴨下蛋換錢用來買一家人的食鹽，再或家里有了客人炒幾個雞蛋鴨蛋待客，但絕不會宰了吃肉，就算雞鴨老了不下蛋了，也是賣給收雞鴨的小販。

那時的院墻根兒不缺牽牛花，只是還未長開就當雜草除掉了，偶爾在犄角旮旯幸存一兩株，待到開了花，是舍不得拔掉的。藤蔓似乎無力攀爬，大半藤蔓匍匐在墻角，稀疏地綻放著幾朵花兒，倒也引來幾只勤勞的蜜蜂采蜜。

最讓人驚喜的是有時候會在土墻縫里生長，不管向下垂掛著，或是向上攀附著，都極具美感，讓人印象深刻，至今我還會夢到那樣的畫面。

從小就生活在鄉村，那時的感覺是窘迫和困頓。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日復一日，單調枯燥，夢想著哪天能過上城市生活。如今在城市打拼十幾年，有車有房，一切都朝著曾經夢想的樣子發展，卻在夜深人靜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，總會懷念兒時住的土屋，和墻角生長著的牽牛花，又不時冒出要回家翻修一下老屋，再圍上籬笆墻，在籬笆墻根兒種上牽牛花的想法。

那天路過樓下的車棚，驀然發現靠墻角的車棚柱子上攀爬著牽牛花，雖然高不過二尺，卻怒放著三朵紫色的花兒，讓我驚喜不已。在高樓林立的城市邂逅牽牛花，實屬不易。我不由走近它，蹲下身子，默默地和它對視，眼前的牽牛花讓我對田園生活更加充滿了向往。

父親常說，人活著活著，就活成了老小孩，夢想也大抵如此。沒有的時候，我們拼命地追，等追到了，夢里常見的，反而是我們最初所擁有的。

籬上牽牛花，那是我的家。